著眉頭一言不發。

陶樂見狀，寬慰道：“算了，你也別多想了。就算我們現在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，但只要我不依照他所想的去做，管他有什麽天大的陰謀詭計，還不是白費力氣。”她見陶安還是皺著眉頭，只好使出殺手鐧了，“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面，你要是一直皺著眉頭，皺成了個小老頭的話，我可就不要你了！”

“等我變成小老頭的時候啊，某人也肯定成了個小老太婆了。到時候除了我，恐怕也沒人會要她了吧。”沒想到陶安竟然反過來調侃陶樂，讓陶樂無話可說。

雖然陶樂不知該如何反駁，但是看在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的份上，她就寬懷大量，不和陶安計較他說她沒人要的話了。

“陶安，你為什麽一直都叫我郡主呢？”陶樂把這個藏在心裏好久的問題提了出來，“你看啊，像陶伯、奶娘啊，家裏的下人都叫我娘子，舅舅呢一般叫我的小名，表姐呢會叫我表妹，一般只有跟那些不熟的人才會用這種生疏的稱謂。而且，我們現在，也算是一對了，你是不是該改口了？”

“那你想讓我叫你什麽？叫你娘子，還是叫笑笑？”他在說到“娘子”的時候，還故意加重了音，聽起來倒是有些刻意，“我之所以會一直叫你郡主，不僅是因為你的郡主身份。對我來說，你是我在這個世上最重要，也是最珍貴的人。所以，我才沒有改口。”

“所以也就是說，你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喜歡我了？”沒想到陶樂在意的竟然是這件事，“那你還假裝聽不懂我的話，看不懂我的暗示。你說，你是不是故意的，非要讓我先開口。”

“你說什麽，就是什麽吧！”陶安無奈地笑著點了點頭。

“明明被我戳破了，還非要裝出一副‘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’好像被強迫的樣子，我強迫你了嗎？”陶樂滿臉上都寫著不高興，“如果不是我強迫你的話，你是不是就不會說出喜歡我的話來，你是不是其實並不喜歡我，只是為了哄我才這樣的？算了，就當我什麽都沒說，你還是你，我還是我好了。”說著，雙眼竟隱隱泛紅，似乎要哭了起來。

陶安一開始還以為陶樂是在打趣，可是當他看到陶樂臉上的怒容不似作偽後，竟忍不住慌了神，趕緊開口說道：“不是這樣的，我不是為了哄你才說那樣的話。我是真的喜歡你，從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，就已經喜歡上你了。”

“真的？”“真的，真的不能再真了！”

陶樂這才破涕為笑，問道：“那你會一直喜歡我，不會變心，不會喜歡別的女子嗎？”

“除了你，我還能喜歡誰呀？”

“這我可就不知道了。”

“你知不知道，我這個人最怕麻煩了。你一個人就已經讓我費盡了心神了，要是再來幾個，豈不是要我累死啊。”

“可我這個人可麻煩了，你會不會以後不再喜歡我了？”

“忘了說了，如果是你，哪怕再麻煩，對我來說都不算是麻煩。”

“那你以後只能喜歡我，只能對我一個人好，只能關心我，不可以對其她女子好，不可以多看其她女子，不可以對其她女子好。我這麽麻煩，你怕了嗎？”

“不怕！”

“當真？”

“千真萬確。我發誓，我這一生只會喜歡愛護陶樂一人，若我以後移情別戀，定教我不得好死，死無葬身之地之地！”陶安發誓道，他隱隱察覺了，陶樂如此反覆是因她心中的不安。雖然他不知道陶樂為何會不安，但是如果毒誓能夠讓陶樂安心的話，他很樂意。

陶樂沒有阻止他發誓，等陶安發完毒誓後，她也如陶安一般，道：“蒼天在上，我陶樂一生只會愛眼前這個男子，一輩子都對他好，相信他。不能生同時，但願死同穴。有違此誓，定教我天誅地滅。”

☆、奇怪少女

冰雪消融，萬物覆蘇，春天在不知不覺中就到來了。陶樂終於不用再一直悶在家裏了，她總算可以出門了。

雖然還是早春，但是山間的綠意卻已生機盎然，飽滿了朝氣。陶樂坐在邊上，雙腳在雲霧繚繞熱氣騰騰的溫泉水中搖動，一臉興奮地說道：“陶安，這東山的景色不錯吧！我早就想來這兒泡溫泉了，可一直沒有時間。對了，你看，那裏是不是有點點泛白。”說著她朝南邊指了指，道：“我告訴你，那裏啊，是一片桃林，等到三月間，滿山遍野都會開滿桃花，還有人山人海來賞花的人。不過可惜我從來沒有親眼看過，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盛景。”

“到了三月桃花盛開的時候，我們一起去看？”

陶樂搖搖頭，道：“算了，還是不去了。”

“為何？”

“因為，會遇到討厭的人。”陶樂嘆了一口氣，道：“你不知道，那片桃林是我討厭的人所有的。每到桃花最盛的時候，她都會擺好桃花宴，邀城裏的娘子們賞桃花、品桃釀。所以啊，我才不會去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那我們就不去了。”陶安道：“如果你喜歡桃花的話，不如我們另找塊地，種滿桃樹，你說好不好？”

“哎呀，我怎麽沒想到呢！”陶樂一直耿耿於懷對面南山的桃林，卻沒想到還可以這樣做。只見陶樂“嘩啦”一下提起雙腳，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，就這樣光著腳丫在木板上踩來踩去，嘴裏不住念著，“種在哪裏好呢，這裏？不。還是這裏？”

“陶安，你說，我把整個莊子都種上桃樹，好不好？”陶樂突然轉過身來，興致勃勃地問陶安。

陶安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，走到陶樂面前，一下把陶樂整個人都抱了起來，朝旁邊的搖椅走去。

陶樂驚呼了一聲，“你、你要幹什麽？”說著就要掙紮著起來，卻被陶安接下來的話嚇得不敢動了。

“你要再動的話，小心摔著，我可真的抱不動了。”陶安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逞個什麽能，非要弄這一出。等他好不容易把陶樂抱到搖椅上後，不等陶樂說什麽，他就開口道：“你說你怎麽就這麽粗心大意呢，這病才剛好，就又亂來。你是不是又想吃藥了啊？”嘴裏雖然帶著訓斥的口吻，但是用汗巾給她擦腳上的水時，動作卻及其輕柔。

陶樂被他這一番舉動給驚嚇到了，連眼睛都忘了眨，就這樣直直地盯著陶安。等到陶安把鞋給她穿上後，陶樂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，雙頰不知怎的竟隱隱發燙起來。

“你、你告訴我就可以了啊，我自己，又不是不會穿鞋。”陶樂羞赧地說道，眼睛盯著鞋面，突然間不敢看向陶安。

“我又不是不知道你，你剛才完全把心思放在別的地方去了。就算我說了，你也不一定會聽進心裏，肯定會胡亂擦一下，就穿上鞋子了。”

陶樂猛然擡起頭，想要反駁，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。只好開口道：“就，這樣好了。我們還是說說種桃樹的事吧，我都迫不及待地想看整個莊子種滿桃花的樣子了。”

“你要真的把山莊都種滿桃花的話，我看建造這個山莊的人都要被你活活氣死，就是死了也要纏著你。”陶安忍不住開口說道：“這山莊本就有它自己的風骨，建造之人也耗費了他的心血。要是看你這樣想一出是一出的胡亂搞的話，再好看的地方也會被你糟蹋了。”

“說什麽糟蹋不糟蹋的。”陶樂不以為然地說道：“這地方既然歸了我，那就是我的了。我難道還不能依照自己的喜好？你這又是什麽理？”

“我說的自然是公理了。不然你以為，江州的園林為何能名揚天下？還有為何獨宇文大匠能流傳後世？”

陶樂雖然已經被說服了，但還是嘴硬地說道：“反正我又不是要給別人觀賞，就算難看也只有我自己看，管這麽多幹什麽。”雖然這麽說，但是陶樂也沒有再說要在山莊種滿桃花的事。

說話間，他們已然走出了山莊，朝山腳的方向走去。

“叮鈴叮鈴”，清脆的鈴鐺聲響起，在這空曠的山谷中顯得格外清晰。

突然，一個穿著奇特，年紀大概十五六歲的女子蹦了出來，問道：“你們有看到我的小綠嗎？”

“小綠是？”

“小綠是我養的蛇，它全身都是綠色的，可漂亮了。哦對了，它大概有這麽長。”說著，她用兩只手憑空比劃著，大概有一條胳膊那麽長。

“蛇？”陶樂一聽到蛇，不由後退了半步，半躲在陶安身後，四處張望著，“蛇，哪裏有蛇？”

“姐姐你不用怕，我的小綠很溫和的，不會輕易咬人。”她趕緊說道：“既然你們沒看到，那就算了。我還要快點去找小綠，就不跟你們多說了。”

說完，她便小跑著離開了，伴隨著“叮鈴叮鈴”的鈴鐺聲。

“真是個奇怪的人。”陶樂看著她離開的背影，隨口說道。

“好了，我們快走吧！你不是還想種桃樹嗎。要是不盡買樹苗來，等到春天過去了，就要到秋天才可以種了。”陶安道。

“你怎麽知道？難不成你以前是種樹的？”陶樂看著陶安，道：“但看起來你又不像是種樹的，哪個種樹的會長成你這麽白凈呢！”

“這也不一定啊，說不定呀，我以前就是種樹的，還是個專門種桃樹的。”陶安打趣道。突然間，一陣天旋地轉，只覺頭痛欲裂，陶安忍不住使勁兒拍打自己的腦袋，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地上。

“陶安，你怎麽了，發生什麽事了？”陶樂見陶安發出慘叫，正問他到底怎麽了的時候，就只見他“撲通”一下倒在了地上。無論陶樂怎麽喊叫，他都沒有反應。

“你知不知道桃樹該怎麽種呀？”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
“我現在還不知道，不過我可以回去問家裏的下人。但是你問這個，想幹什麽啊？”

“你是我的朋友，我就悄悄告訴你吧，你可別告訴別人。我呀，我想把我住的地方全種上桃樹，以後每年夏季就能吃到好多好多桃子了。”

“你前一段時間不是還說要種梨樹嗎，怎麽又變了。我知道了，你這個小饞蟲，是不是又想吃桃子了？”

“我、我沒有，我才不是小饞蟲，你這個，木頭。”

“饞蟲、饞蟲。”

“木頭、木頭。”……

“饞蟲！”陶安一下驚醒過來，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臉上寫滿了擔心的陶樂，他張了張嘴，沙啞地問道：“我、我這是怎麽了，郡主，這裏是什麽地方？”

“你知不知道，剛才你突然倒在地上，可把我嚇壞了。”陶樂看到陶安醒過來後，忍不住一下撲到陶安的懷裏，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，我怕你要是出了什麽事的話該怎麽辦？一想到你昏過去時痛苦的表情，我就忍不住胡思亂想，要是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怎麽辦？要是你像之前失憶了一樣把我也忘了的話，又該怎麽辦？還好，還好你醒過來了，還好你沒有忘了我。”

“我、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？”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，陶安定睛一看，卻是他們剛才遇到的那個奇特少女。

陶樂趕緊站起來，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還殘留的淚痕，隨即開口道：“怎麽會，我還要多謝禾娘子你幫我一起把陶安擡到這兒來，還替他把脈呢！”

陶安聽陶樂這麽說，也舉手作揖道：“還真是多謝這位娘子了。”

“好啦，這都是舉手之勞而已，也用不著太感謝我了。”她擺了擺手，道：“我也是本著醫者仁心，才會幫你們。而且，我也是看你們兩個的面善，不像是壞人，才會出手相助。對了，我不是說了我叫禾小葉，叫我禾禾或者小葉就可以了，不用什麽娘子娘子的，所以說你們中原人啊就是迂腐，繁文縟節多。”

“原來禾、小葉不是中原人啊！”陶安問道：“那你到京城來，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了？”

禾小葉看了看他們兩個，道：“我相信你們不是壞人，那我就告訴你們吧！不過，你們可不能別人。其實啊，我是為了逃婚出來的。”

“逃婚？”陶樂和陶安異口同聲地喊道，他們都被禾小葉的真話給震驚了。

禾小葉揉了揉耳朵，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，道：“你們用得著這麽震驚嗎？又不是什麽大驚小怪的事情……”

“這不是大事，那什麽才是大事？”如果可以的話，陶樂真想看看禾小葉的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。

禾小葉歪了歪頭，轉了轉眼珠，不確定地說道：“小綠丟了，應該是大事。嗯，是大事。”

“對了，”禾小葉突然想起了什麽，開口道：“我發現，這個哥哥身上之前好像被下過蠱。不過我發現的時候，那條蠱蟲差不多都要死了。我就好心地讓它不再受折磨了。”

“蠱？那是什麽東西？對人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嗎？”

“姐姐你不知道蠱是什麽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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